上大学以后,我很无聊。
是的,当然沉迷游戏就能挥霍大量时间,但我还是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尽管很认真去学习,但我并不喜欢学习,所以没法无限制地投入精力。
所以现在很闲。
同宿舍的三个人都在打游戏,但我不想。
于是,我决定起身去探索学校。这是我的爱好。
小学时就带着遗憾毕业了,留下很多不曾到过的地方。
然后初中时彻底地探索了一番学校,能走到的地方全部都探索过了。
从高中开始,学会了留有余地,不在第一天就把学校走完,而是时常发现惊喜。
所以今天我又去探索学校。
然后事情都是从此开始的。
很多学校都有什么七大不可思议,尽管实际上在现实中没听说过。
不过讲鬼故事时,还是能凑出三件怪事。
教学楼屋顶上冒出绿色的闪光。怎么想都不是自然光,也想象不出这种颜色的手电筒之类的。
在雾气重的日子里,有时会见到一座高塔,但是在学校里根本找不到。
从学校地下会听到隆隆的雷声,虽然根本不在地震带上。
怪异就是没法刻意去追寻,无意间撞上反而比较容易。
然后我注意到了自己正走在塔上了。
当我一意识到学校里根本没有塔时,就感到脚下变得空虚。
于是我努力不去想这方面,虽然说起来难,但掌握技巧时,一般人还是能做到的。
想着课上的题,想着游戏,想着苍生百姓,等走到塔顶时,整个人都恍惚了。
“喂,你是谁?”
我回过神来,看到他们惊讶地望着我。
“这是哪儿,这里……”我努力不去想像。
“这里是塔,你,是普通人吗?”一个看上去挺和蔼的人说。
“你们又是谁?”
“睡吧,别想太多。”
“然后,这就是我昨晚的梦。”
“你搞啥啊!说到最后,居然是梦吗?梦结局可是禁忌啊。”
“不,没那种说法吧。”
坐在我对面吃饭的,就是我的室友。
是梦吗?还是真的吗?
“你扯出什么来啊,饭都吃不下去了。”
“没那么严重吧。”
他喝了一口水,说:“但是,如果是真的呢?不一定要什么仪式或服装,任何普通人都可能是成员。学校里,或者社会上真的有这样的神秘组织,掌握着神秘的技术……”
“那最好还是敬而远之。”我可不想卷入这样麻烦的事。
“听起来,你已经卷入了不是吗。”
我仔细打量对面的室友,完全看不出他的意思。
午饭很快就结束了,他已经很久没去上课了,但我要去上课。
然后我认出了那个人,是出现在梦中的那个,当时她就在那后面的人之中。我没想到我的记忆有这么好。
然后看起来她也认出了我。
下课后,她望了我一眼,就自管走了。不知为何,我决定跟着她。
然后就是这样,我再次走入了这个世界。
“你真是纠缠不休啊。”
“抱歉?”
“你想知道昨晚的事吗?”
“不特别想。”
“但是你却跟着我?”
“好吧,我确实很在意。”
她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去哪儿?’
“当然是塔啊。”她似乎非常奇怪为什么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座塔格外具体——比起昨天——看上去不再是随时都会消失了。
走在她旁边,不需要分散精神,塔也很稳固。奇怪地是,塔下面的人似乎完全注意不到它。
还是上次的人,特别是他印象很深的,站在前面的那个人。
“你离开以后,我们开了一个会。”
“呃?”
“按照我们的传统,是不能让你这样的普通人卷入的,但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人手。所以,希望你能暂时加入我们。”
“暂时……你们是什么组织啊?”
他笑了,“不是什么非法组织。”
“我们是魔法师。”
魔法师,我一直以为只存在于ACGN之中,没想到现实中真的存在。
还是很可疑啊,怎么想,他们只是神经不正常还比较好解释。
“切勿将自己的麻烦推脱给别人。”
“可以不要这样说话吗?那谁?”
“艾云,但是,姓名里蕴含着人的魂灵。随意使用为禁忌。”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这是我的魔法,语言的艺术升华。”
按他们的说法,魔法是艺术的升华,跟科学正相反嘛。
“你们自称魔法师……”
“此为事实。”
“怎么证明?”
“塔、天光、地雷。”
这就是三大奇异的由来么?听上去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在学校建立的时候,塔也一同建立。塔的材料来自魔法,塔的建造出自魔法师;屋顶存在着紧急传送魔法阵,当它启动之时便会显型,散发出自然光;地下,封存着你不需知道的存在。”
“好吧好吧,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你真的不能直接一点证明吗?”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
“火。”
从她手中窜起一点火苗,引来周围的人纷纷围观。
你们之前不是还说要保密吗!
“吾手上没有手套,也没有燃油,更无机关存在。”
知道啦!你可以灭掉了!
“大家!我的表演精彩吗!”她一握,火焰便熄灭了。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意识到这之中存在很精妙的心理学,如果人们不相信,就不会去寻求复杂的解释。而大量奇幻题材的创作也潜移默化地冲淡了人们的认识。
这莫非都是魔法师的安排吗?那这个组织可比想象中要大许多。
“吾无意说明所有奇幻皆出自法师,但此潮流有吾等主导。”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好吧,我就相信魔法师的存在吧。然后,我再回想之前的话。
“你离开之后,我们开了一个会。”
“呃,你已经说过了。”
“魔法师是一种正在消亡的职业,就像木匠之类的。但是我们一直在努力保持它的活性,很幸运,世界还离不开魔法师。”
“是吗?”我可完全看不出来啊。
“是的,”他微笑着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需要,但世界仍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一直都有存在天赋的孩子找到我们,并学习魔法。就像有的孩子自然就喜欢去木匠铺看,这不是什么血缘或者少数人的特权。”
这么说,他就是这个意思了?我擅长学习魔法?
“很遗憾,你没有天赋,否则,在你更加年轻时就能找到魔法师。魔力会吸引魔力。尽管如此,你却仍有一定的潜力。”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他原来会读心术吗!
他笑笑,继续说:“你无法提炼魔力,或者很少,但经过训练,你就能使用魔法,借助寄存的魔力。”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不是强制的,但我们需要人手,你有资格……”
“为什么需要,如果不足会怎样?世界毁灭吗?”我打断了他,尽管他似乎已经预见了停顿。
“不……”
“会毁灭的只有这个城市。”
我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挺严重的。
当然,我可以不加入,更可以告诉所有好友让他们提前逃走。
但万一魔法师成功了,城市没有毁灭,那么我就要毁灭了。不,重点不是这里。
我打开电脑,查了一下,这座小城大概有一百万人口。
这要是全部死掉了,需要多大的灾难?这么彻底?
“我们一直在修复时空,”她说过,“但这次有点不同寻常,有什么魔法生物在另一侧撕扯。运气好,跑出来什么怪兽。”
我躺在床上回想,这还算运气好?是啊,不好的话,整片空间会整个消失。
虽然因为时空的容纳量关系,最多吞掉这个城市。
我走到窗边,望望这个城市。那里有我熟悉的街道和人们,我还真不希望它就此消失。
他们该不会在骗我吧?故意夸大,好引我加入。
不,他的意思好像是我是不得已的,临时的凑数。
只为了这次的危机。
我决定加入,这听起来有趣也有意义。
我决定成为魔法师,虽然是业余的,并且只是暂时的。
一般的魔法师,都是自己提供魔力,为工具供能。但是我不能。
“魔法不仅仅是实用,研究、观察、探测,实际上要更加有意义。魔法的原理非常复杂,但是对你而言,只要掌握实用的部分就够了。”
就像计算机之类的。
魔杖,真正的魔法师故意使它富有意义。有的就像传统那样华丽,有的刻画咒文。
“不过你不需要增添意义,只要尽量实用就可以了。”
大概有一支铅笔那么长,不过是金属的。
我意识到魔法师要把各种各样的东西藏起来还真困难啊。
“你不妨藏在袖子里,虽然夏天就比较麻烦,不过你肯定做不到那个时候的。”
“那什么,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你要习惯,魔法师是不常用手机的。”
“我把魔力耗在这上面好吗?”
通讯灵装,按他们说的,这中间有很复杂的原理,也是我没必要知道的。
把魔力卡片贴上来,就像电池一样呢。
科技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怎么感觉魔法在几百年前就有这样的了。
“魔法有在发展吗?”我一不小心问了出来。
“今世的魔法……唔,高等魔法不是能随便用的,要学上好几年。”
明白了,和科技差不多呢。
“你要习惯,魔法和科技是很难结合的,因为魔力会干扰科技,你要是带手机可能会坏掉。”
“那么,我的工作,具体是什么?”
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并不怎么重要。
在我的一块眼镜片上施加魔法,然后我就看到了世界的另一番景象。
在灰暗的天空上,在地上,在远方,浮动着蓝色的光辉。
“看见了吗?”艾云轻拍我的肩膀,我都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又是什么?”我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少一些惊讶,效果并不好。
“这就是世界,时空的结构。虽然科学家可以计算曲率、变形程度、位点什么的,我们即使算不出,也可以直接看到。”
就像悬链线那样,高深,却又客观存在的自然。
我看着周围淡蓝色的光影浮动,就像是空气中的一层膜一样。
“这,就是世界?”
“是,能看到吧,有的地方色彩深一些,那是曲率较大,有些变成了紫色,那就要值得注意了。”
然而,最近甚至出现了大量黑色的区域,这层膜似乎一捅就破了。
“啊。”我这才真实感受到,那在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和谐。
从我同意加入魔法师(暂时的),已经过去了一周。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适应魔法师的做作(似乎是为了魔力需要一种仪式感?),艾云的古怪说话方式——她对普通人倒会好好说话,但感觉这样奇怪地说话反而对她比较轻松,不知是怎样适应的——以及所谓魔法师的世界观。
确实啊,科技还真是挺不方便的,无论做什么都会出现反效果。
相比之下,魔法师的生活很艺术,更像调引自然,魔法师是在导正自然。
至少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来做我的助手。”艾云不容置疑地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再给你介绍其他人太麻烦了。”
其实我是对做助手这点表示异议,虽然我能理解啦。
“闲话休提,现在立刻到中心公园,记得留下手机、手表,否则可能会坏的。”
这么快?我一边抱怨一边准备出发。
中心公园名称由来就在于它位于市中心,人来人往非常多,虽然我确实能分辨出来路过和等人的区别,还是用了一段时间才能从混乱的人群中找出不动的目标。
另一个人在等着,他先对我打招呼,说:“你一定就是助手了吧,我们要先封锁这个区域。”
“这样吗。”
“拿出二号粉笔,画上记号。”
“什么样的记号?没有严格规定吗?”
“你有手册吗?在倒数第二页,结界符号,随便挑就行,形态不完全重要,重要的是蕴含的魔力。”
“可是我……”
“我知道,用你的手镯轻敲符号,它会稍微变化。我们是很清楚,你可能需要努力辨认。等下我回来检查一遍的。”
我还是觉得在公共场所做这种事——随便涂鸦——一定会很困难,但不久之后我就发现其实没什么人在意别人在做什么。他们都匆匆忙忙的,该说是好呢还是不好。
“集中精神,虽然对你没用,但多少能增加一点魔力。”
“是,是。”
我很快就绕着广场画了一圈,另一个人检查后,点点头,“非常好,确实都激活了,现在看看你的手镯,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我确实感觉到了,符号被激活时,是我感觉敏锐吗?听了他的话,我低头看看手镯,在手镯内侧,有一条转过小半圈的白线。
“这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的是艾云,她似乎刚刚赶到:“那代表了魔力的消耗量,当它环绕一圈后,手镯就没有魔力了必须重新充能。”
“你来了啊。”
她其实没怎么理我,走进圈内,低声吟念了什么,这一片空间变稍稍发出了一阵震动。
“符号连起来了。”他告诉我。
人们很快走出这片区域,也不再有人走进来,这里很快清空了。
我很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好像一直都看不起我,不过也因此告诉了我很多事。
我试着用手镯轻击镜片,果然,再一次看到了淡蓝色的世界构图。
所不同的是,这回,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情景,一片黑色的破洞。我本应能描述得更好,但超出三维的描述着实令人力不从心。
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有一种名称,这一定是世界的空洞。
在中间一片黑色的洞的周围,还有着数条裂纹,看上去还会扩大的样子。
“状况很严重吗?”
“这算是中等水平的吧。”她走向中间评估问题,然后开始了作业。
“一号亮笔。”旁边那人迅速从工具箱中递给她。
艾云流畅地在空中描写起符文。
给人感觉好像她能感觉到空气阻力,不然不可能这么自在地掌握符文在空间的形态。
她不需要手镯,随着书写,亮色渐渐描绘出图案,盘成一个正方体。
“三号闪笔。”他应声递过。
显而易见,越接近破洞,艾云就用更大的线条,更大的立方体符文来封住裂纹。
几条裂纹上很快画满了亮闪闪的方块符文。
“金笔,银币。”他依言取出。
艾云深吸一口气,走向正中间最重要的破洞本身。
然后,她开始舞蹈。
艾云的走笔更加流畅,完全不加停顿,她以全身的旋转流动手中的笔墨。
金银双色迅速在空间甩出线条,不过完全没有甩断的线条。
线条自在地舞动着,渐渐写出一个球形。
金银交织着,渐渐包围了破碎的空洞。
立体的交织球,看金色时,现出一种神奇的符号。当集中在银色上时又是另一种奇妙的符号。
“立体的符号?”
“你不知道吗?”她的助手回答我,“从十九世纪魔法师们就发明了,在空间中绘制符文比平面上更高效。”
我要知道才有鬼咧,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很快,金银的符号就绘好了。艾云慢慢停息运笔,检查着自己的作品。
“签字笔。”
“咦?”那位助手显然准备不足。
我默默地递过我的笔,艾云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接过笔,签下了名字。
她休息了一会,然后灵巧的抽出金银线头,一共四根,串上了裂纹的方符文。
然后,金银各一根给了她的助手,另外两根,给了我。
在我意识到如何捏住光影时,它们已经到了我手里。
对面的助手慢慢拉紧线头,艾云开始咏唱了。
感觉是一种界限比较模糊的发音,音调不太明显,节奏也不突出,但仔细听又都有,介于说话与唱歌之间。
看到对面的助手,我连忙也拉紧了线头。
随着她的咏唱,我们拉紧了线,然后符文渐渐收紧,符文里的破洞也在缩小。
我意识到这就是修复空间,莫名地有点感动。
魔法师是在引导自然,修复自然。至少那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致以谢意,诸位,多亏了吾等的通力合作,方能这般解决时空之缺损。”
“这个嘛,主要不都是你做的吗?你看上去好像什么大人物吗,艾云。”
尽管她的助手一个劲地瞪着我,我还是装作没看见,和她进行着平等交流。
“承蒙众人抬爱,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她的话愈发难懂,我扭头看向她的助手。
“语出诗经,意思是天生血统高贵又勤奋修行。”跟某人可不一样,我仿佛能看出他的意思。
“那么,果然这玩意是要看血统的吗。”
某男子显然对我将魔法称为“那玩意”非常不满,但幸好他被艾云拦住了。
“无妨,血统固然有意义,但这更取决于你对于血统的态度。”
“啊,还是这么猜谜一样啊,无所谓啦,反正我也不会参与很久的。”
那男子怎么看都是想要掐死我,真是太有趣了,不过还是得节制。
“A27,请回避。”
“为什么?”那名男子表示反对。我这才意识到,那是这人的代号,什么样的世界会用代号称呼人?
“因为吾有这个权利。”
他很不满地离开了,我想我倒不是没法想象他的感觉。
“你,”她还真的没有叫我的名字,或者单纯只是不知道或不在乎,“来做我的助手。”
“您不是有助手嘛,而且看起来挺称职,反正我是分不清亮笔和闪笔。”
“他并不可信。”
“喂喂,哪里搞错了吧,我才是外人啊,刚刚当上魔法师。”
“正因如此。”
我努力思考她的话,“你是说,魔法师之中……”
“有问题。”
“喂喂,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小人物啊,我连你说话都听不懂。”
艾云抿紧了嘴,似乎在下定决心。
“如果你……一定坚持,我也……可以……”
不不不,怎么看都不像可以的样子,“算了啦,不要勉强自己。”
“汝应允?”
“在答应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的计划。”
暗夜,我强打起精神,强压下哈欠。
学校的围墙栅栏是翻越很多次了,但这边可完全不同啊,不仅墙面平整,没有一点借力处,而且相当高,有将近一层楼了。
围墙顶上还有铁丝网,她住的是监狱吗!
当然,借助魔法肯定可以跳进去或者飞进去什么的,但我根本不信这所房子会没有没有这方面的防备。
我把辛苦扛过来的梯子架好,尽可能手脚快地爬了上去。
照艾云的说法,领地内存在对魔力的感知,所以我连手镯也没带。也就是说,现在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尽管我本已下定决心不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在谁的眼中,我都是在绑架一个被用千金称呼的花季少女。
我感觉到赌上了下半辈子。
赶快逃离这里,还来得及吗?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腿已经跳下了高墙,到了这一边。
我一边咒骂自己干嘛行动的这么行云流水,一边加快了脚步,无论如何,现在是没有退路了啊。
躲避守卫,绕开侦查,这些我完全做不到。艾云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为我规划了一条最安全的路线。
我从没想过我会有臂力能爬上三楼的阳台,当然我也没想过我会成为魔法师,还有此后的这些事。
这事比想象中要累的多了,我好不容易把自己扔上三楼阳台,躺下努力让自己喘气。
当然,艾云不会开窗来迎接我,我必须努力站起来。
面对落地窗,我知道接下来必须得快,好想多休息一会,但我怕再躺下就会睡着了。
我推开落地窗,魔法和科技的警报同时放声响起。
无视掉警报,我往前去,看见艾云衣着齐整,双手交叠,安祥地躺在床上,真让人怀疑是否还活着。
我粗暴地扯下封印的符纸和线绳,她立刻翻身起来。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你指手镯的话……”
“随便什么东西。”
我递给她硬币,她看上去很满意,一下划破了手指,染上鲜血。
还不容我惊讶,她就将硬币甩干,用力贴在门上。
“这能争取一些时间,还有吗?”
我默默地递过钱包,她抽出一张百元钞,她还真下得去手。
她迅速在四角上沾上血,用指甲描绘起花纹。
“你抓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抱紧我的腰,然后钞票(符纸?)一圈圈缠紧我。
“喂喂,会死人的。”
门外响起破门的声音,每次撞击硬币都爆出一阵红光。
在门终于被打破时,纸条裹着我破空而去。
“真是夭寿啊。”那飞行速度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世间居然有这种速度。
“寻常汽车即可达到此速。”
好吧,是我才疏学浅,不过坐在车里跟正面撞上风感觉完全不同。
“感觉,方为真实。”
“行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两人正坐在公园里,当然不是中心公园,那里也是搜索重点。
我没魔力,而且她还穿着睡衣。
感觉前途相当绝望啊。
“华服,为吾所需。”
好吧,我还没钱了。
当然,真正的华服不可能在大半夜买到。即使是简易的衣服,售货员的眼神也相当难以忍受。
为什么女人试衣服这么慢,我看售货员就要报警了,那我们就完了。
“久等。”她最后挑的衣服相当平凡,不寻常之处就在于口袋非常多。
“我已经回家拿了装备又回来了。”
“久等,结账。”
我付给售货员,尽快和她离开了。
手镯、魔力电池、通讯灵装、魔杖,以及她要求的尽可能多的笔。
我把笔递给她,很快它们就消失在了她身上的口袋中。
“吾有此足矣。”
“虽然想到了,你的魔法和书画有关吗。”
“否,语言为体,书画为用。”
她匆匆走着,完全不介意我的脚步。
“您介不介意告诉我目的地呢?”
“吾等需要塔。”
“你是指,那座塔?我可不觉得这是一两个人就能建起来的。”
“可以的。”
可以才怪!虽然我不懂魔法世界的事,这么大的一座塔,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
“型为实,质为浮。”
“你在说啥?”
“形象相仿,而质量削减。”
“就是做一个小的?”
“然。”
听她说话真是费劲,但是我居然渐渐习惯了。
“怎么做啊。”
“来日方长。”
说起来,我还想好好上学呢,魔法师只是稍微的副业,这不是完全卷进来了嘛。
小玉在清晨时分回“家”时,惊讶地发现她的桥洞被占据了。
桥下有一男一女,和其他拾荒者不同,他们看上去非常整洁。
“你们是谁?”她害怕他们,成年人总是夺走她的东西。
那男子转过头,眼中满是绝望。
“汝,报上名来。”
“咿。”她吓了一跳。
“伊人在水。”那人在说着什么奇怪的话。
“不对不对,”那个男人说,“那不是她的名字。她是问你的名字。”
“我?我是小玉。”
“珠圆,而玉润。”
“什么?”
“别介意,”男人站了起来,“我大概明白了,占了你的位置吗?”
小玉后退几步,他又退回了,“抱歉,没有吓唬你的意思,能让我们也在这里挤一挤吗?”
“您请。”
我稍微想象了一下,她眼中的我们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于是,抱歉啊,可能要叨扰几天。”
“没,没事。”她还紧紧抱着刚捡回来的易拉罐。
我们该怎么办啊,难不成也去收集废品吗。
“红砖。”
“什么?”
“石灰。”
“你真的要建塔啊。”
“我知道哪里有。”
你就别添乱了。虽然我这么想,最后还是跟着小玉去翻建筑垃圾,带回她要的材料。
艾云思考一会儿,将红砖排成六边形,在一层层叠起来,一共叠了七层。
哦哦,看起来居然还挺像样的嘛。
她握起一捧石灰,从塔顶一点点洒下来,虽然不明白但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而且好像这幅样子本身就是魔法的中心。
“笔。”
“是是。”我就知道会有这回事,拿出刚提来的剩油漆。
她盯着瞧了半天,叹口气,用手指蘸着,在塔上描画着看不懂的符号。
“艾玛、凯特琳娜、贝茜、盖莉亚。”
“是什么?”
“彼。”她指着符号。
符号也用名字吗?
“然,传闻,出自异界,天神命名。”
怎么听都难以置信。
她接着描画花纹,将符号扩展,连接,形成了一幅辉煌的立体画。
如果不是太小的话。
这时,小玉忽然变得格外紧张。
“有人来了。”
“什么?”
“是大人。”
我马上想起了现在的处境,“喂喂,该不会是……”
“索求吾等。”
“那你还这么悠哉好吗。”
“协助吾。”
我叹息一声,果然不帮她弄完是不会走的。
转一圈,两圈,三圈,轻击塔顶。
塔上的咒文一下子就敲松了,迅速游走了片刻后停下了。
艾云认真地读着,虽然我是完全看不懂。
“快点好吗。”
“果然……前行。”
哦,总算结束了。
我发现我要跟上艾云的逃跑步伐居然还有难度。
“等等,等我。”小玉说,她也跟在后面。
“咦?为什么你要跟来。”
“我讨厌,他们的气味。”
艾云放满了脚步(居然没有停下来),“带上,彼亦同船。”
“为啥?他们会伤害她吗?”
“如若幸运。”
真是禽兽,我背起小玉跑。咦,按照平衡速度的话,不是应该让艾云来吗。
我背着她跑,虽然比她自己跑要快,但我几乎要虚脱了啊,刚刚才爬过墙壁,又根本没有睡觉,跑着跑着忽然就昏倒了都不奇怪啊。
“左上,右上,右,画弧归上。”
“啥,你在说啥?”
“以魔力支持体力。”
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早说啊。我抬起右手照着画起来,还是感觉怪怪的。
不过,感觉到激活了,真的轻便了不少,身体也轻松了。
“尽快,效应伴生限制。”
还有副作用的吗。
虽然她这么说,可是我跟着她跑了差不多三公里才感觉到。
身体异常的沉重,感觉浑身酸痛,我直接扑倒了,几乎连吸气的劲都没了。
艾云回头看了一下,她一定早就算好了这个时间。
“足矣。”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啊,没钱,没力气,而且还没钱。
“去哪儿?接下来。”
“回归原点。”
她的话一如既往让人听不懂。
“地脉交于此处,故灵气激荡,昔人以此为基,遂建立魔法行会。”
“什么啊。”这里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吗。
“笔。”
“是,是。”看起来魔法师得随身带上好几箱笔,难怪需要助手。
她就地画出一个符号,对,就一个,而且看上去很简单。
符号稍微一闪,我们就出现在了一个房间。
“哎?是传送咒语吗。小玉都吓坏了。”
“否定,仅为钥匙。”
我居然已经习惯了,当我听不懂时就跳过了。
“然后呢?这里是?”
“魔法行会。”
也就是说,这是确实存在的东西了。
“来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脸色阴沉,“革命。”
我啊,真是不想看她这样的脸色,特别是小玉,她应该比我更混乱,更迷茫,不知所措。
我回头看看她,她似乎陷入了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无论出现什么总之全盘接受就好。
要是我也能那么方便就好了,可惜我已经不那么年轻了,学习的绝佳时期已经过去了。
“云!”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不禁看过去,是一个看起来比我稍小的男生。
“所谓姓名禁忌。”她解释。
我没在吃醋了,我才不在乎为啥要这么叫名字,反正就是魔法师的什么原因啦。
“云姐,怎么回事?我听到了不得了的传言。”然后他才注意到我们(主要是我)的存在,像快死的鱼一样瞪大双眼,嘴一张一合。
“你!你是那个绑架犯。”嘛,不用说我也知道就是那样的传言。
“云姐快过来,我来保护你。”
勇气可嘉,不过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就是了。
“此为世俗之迷雾,蒙蔽汝之头脑。”
我看见他的眼神,果然你也听不懂吗。
“就是说,你误会了,”我翻译道,“要想绑架她,没人做得到吧。”
“这,你,说来也是哦,那为什么……啊!假情报吗?”
无论是散布谣言还是听说谣言的人一准都很清楚这谣言不可能是真的,偏偏只有你相信了啊,真是单纯的好少年。
“此为吾徒,”艾云向我介绍,“此为随从。”
还真是不客气啊,虽然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身份。
“那么,随从先生。”
“不不,还是别这么叫我,徒弟小鬼。”
他沉默片刻,“猫先生,那么,您能多少讲一下发生了什么吗?听我师父说话实在有点。”
啊啊,我理解,但为什么是猫?
“鼠小弟,详细情况是这样的……”
我从艾云劝说我去绑架她一直说起,讲了她对魔法组织里的怀疑,以及那个塔,一直讲到现在和他坐在同一间屋子里喝茶。
不知道他是怎么穿过小巷,绕行后街,从某个后门开的门。
“这么说,”他吹了吹茶水,“你们还挺忙的,一晚上都没睡。”
“可不是。”
“嘛,在我这儿就没事了,虽然地方不大,但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啊,那还真是多谢……”我的话戛然而止,事实上,我没叫出来就很不错了。
好歹是女魔法师!可以不要用这么原始的方法提醒人吗?
我稍稍看了一下,胳膊上有一道十字的指甲印。
真疼啊。
“然,在此小憩。”
似乎是休息的意思?那她刚才那算什么啊。
不管怎样,我的体力都已经达到极限了,再不休息是绝对不行的。
尽管身边还有两个女孩子,但是我刚躺下,意识就飘走了,绝对没有任何余地胡思乱想。
之前一天都没睡,但是我还是在半夜就醒了。
这算什么,我还以为至少要睡到第二天早上。
我发现是之前掐的十字在发烫,把我弄醒了,艾云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把我弄醒,自己还在一边睡那么香,看我不把你也叫醒不可。
结果我刚凑近,她就果断地睁开双眼,“魔力。”
真吓到我了,这才不是正确的醒来方法啊,会吓到人的。
她迅速起身,“转移。”
“啊?为什么?”
她转过来直视我的眼睛,“魔法师已不可信,故吾寻求汝等。”
说起来,一开始是说过这样的话来着。
“你是说,鼠小弟,你徒弟,不可靠?”
她望着门外,我看不见的什么,说:“盖棺论定。”
忽然出现了好新潮的词,我想了一会才想起它的意思。
我背起小玉,她还一无所知,天真,安祥地睡着。羡慕死我了。
不知是不是魔力使然,我感觉体力恢复了,不过睡上半天,虽说不太多,但也绝对不少。
“这么急?”
“接近中。”
这么说,这个十字也是算计好的。
“我们要逃到什么时候?”
“方为良辰,立在今日。”
今天就决战了?虽然我之前觉得有点受不了这日子,但似乎也太快了。
我看了下手镯,大概只剩四分之一了。
艾云注意到了,轻轻摩挲一下手镯,白线恢复到了一半。
“吾仍需保留。”
“无妨。”我对自己的说话方式都好笑。
我跟在她后面,背着小玉,努力爬楼梯上到二楼。
艾云扯下一扇玻璃窗,摆在房间正中间,然后迅速以手指划线。
她沾点唾液,在玻璃上描上花纹。
“艾玛。”听起来像是哪个词。
“跳。”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艾云率先踩了玻璃。我就知道不会发出巨大声响和一堆碎片,不过真的看人穿了过去还挺惊奇的。
于是我也跳了下去,艾云转身扔石头把玻璃打碎。
“玻璃,连接异域。”
“是啊,我们这是在哪?”
不需要她回答了。
窗外的景色我再熟悉也没有了,是我多次侦查的校园。
“这么说,是白塔。”
她点头。
“说起来,我们在往上走?”
“显而易见。”
一幅幅壁画经过,还有彩绘的玻璃窗,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似乎越往上越古老的样子。
莫非这塔是从上往下建的不成?
“然。”
我想象塔从地下一层层钻出来,那一定是很有意思。
“然后呢,果然按照惯例是要到顶层吗。“我感觉腿又开始颤抖了。
“然。”
这座塔比想象中的高啊,这样下去,我刚到塔顶就要倒地了。
我试着分散注意,“你在那个塔上,那个小型的,发现了什么?”
“姓名。”
“什么?谁的?”
她沉默片刻,说:“导师。”
哎?虽然听不太懂——反正我一直就听不懂——但感觉好像是什么大人物。
“莫非是,你的老师吗?”
“然,吾师。”
“就像那个鼠小弟那样?就像他对你。”我感觉有点混乱。
“否,吾及彼。”
对对,你对他才是老师,不要在意这点细节啦。
我忽然想到,她刚刚才被徒弟背叛了,现在又知道自己的导师是敌人。
她的心情,不要紧吧,肯定不好受吧。
我稍稍看向她的脸,看不出来难受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坚决、果断。
这就是魔法师吗。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腿已经把我带到了塔顶。
面前这个男人,我是认得的。
即使只有背影,我也清楚意识到他就是我最早见到的魔法师。
还是在这个塔上,还是我们几个人,立场却完全不同了。
之前我是被他们所有人怀疑,现在,我却是被带来反抗他的。
真是奇妙啊,命运吗?
“千金小姐、外行人,啊,对了,”他就像刚刚才发现小玉的存在,“还有拾荒的小女孩,你们是想来做什么呢?”
如果我说小女孩只是附加的,倒不如说我也是附加的。
说真的,只有艾云一个人来完全就足够了嘛,就算少了我们也不会有事,多了我们也不痛不痒。
“彼等为必须,一如讨伐汝。”
“哎,看来,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
“此为事实。”
他终于转过身来,这一身袍子,还有尖帽子,看起来还真像回事。
外表本身,就是魔法……吗。
“助手先生,或者说,猫先生。”
“不不,随便你,哪个都不是真名,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啊。”
“你确实是绑架了艾云,尽管她自己不一定有意识到。”
她当然有意识到,她怎么可能……
我转过身看到她迷茫的眼神,她确实没意识到。
“也许你能拯救世界,但你的未来就绝对毁了。你应该知道,她做事前根本什么都没想,她根本就没考虑你的人生。”
唔,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这么听起来还是挺刺耳的。
“但是,交给我,我可以向警方解释,甚至做一点手脚,这件事完全不会留在你的档案里。”
“哈啊?”
“我希望你能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完全远离魔法以及其它幻想世界的事,从此平稳地读过后半生。”
还真是很有说服力啊,因为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啊。
“勿信谬言,汝,彼将置寰宇之秩序于不顾,世间将重返混沌。”
至于另一方,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
他又转过身,侧向我,说:“这位不起眼的小妹妹。你想要家是吧,我可以联系最好的孤儿院,也可以找到寄养家庭。你可以过上非常好的生活,之前的生活完全是一场噩梦。”
嗯?他有这么大权利吗?虽然不清楚,但小玉应该会很高兴地接受吧。
这样的话,艾云就又是一个人了。即使只有她一个,也没差别吧。
“艾云,你现在能说明一下吗?他是想做什么?”
“彼,”艾云怒视着他,“毁灭这里。”
“啊哈。”他笑了起来,“不错,我承认,我在召唤世界另一侧的生物,它们很快就会打破世界膜,冲进这里,大肆破坏。运气好的话,大概只有一半城的人会死掉吧。”
“你疯了!”
“疯狂?没有没有,我是为了魔法师的未来,任我们谁都知道,魔法师是正在衰退的职业。”
这个嘛,小玉也许有不同意见。
“正如木匠之类的,魔法已经被方便的现代科学取代了。我们,尽管,在最顶尖的魔法,仍然具有价值,但是初级魔法费劲又难学,新的魔法师学徒越来越少,不到两三百年,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魔法师了。”
“然,吾等应坦然接受。世事本如此。”
“否定!”他喊出来,“我们要生存,我不会错的,因为我们都接受了我的想法。”
“世人总是畏惧死亡,殊不知死亡意味着再生,不死即不生。”
“我要召唤出另一个世界的居民,我会让怪物袭击城市,然后,全世界就会意识到魔法师的不可或缺。”
“天下之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否定!我们已经面对着面对着死亡,再不反抗,绝无机会。死去,就没有未来了!”
嘛,至少,我听懂了他的话。
“你想把怪物引导这里?”
“另一个世界的居民,不过,是的。”
“那我可不能坐视不管呢。”
他直视着我,搞不好有催眠什么的,我闭上了眼。
“你真的要放弃自己的未来,成为一个逃犯吗?”
“虽然这不是我原话,不过,是的。”
他的视线稍稍从我身上偏转,我偏过头,看见小玉也在摇头。
“这就是说,你们全员,都要与我为敌凯特琳娜。”
凯特琳娜是谁?正当我疑惑时,艾云猛地冲向前,刺入了一片护罩。
“阻止他!”
我很快就看到他转过身,面前的一个巨大的符号亮起。
这么说来,艾云是说过,符号的名字来着。
我跑上去,努力推艾云,她双手前伸,刺入屏障,努力向两侧撕开。
看起来,屏障在反抗她。
我再将她向前推,腿已经发麻了。
如果,这里没能阻止他,那么怪物就会被放出来,那么,不是就变成长篇了吗。谁要忍受那么久的混乱啊。
艾云猛地扯开屏障,立刻把我拉了进去,我身后有小玉抱着我的腿拖了进来。
艾云一步向前,而导师转过身想阻止。
我看出来符号越来越亮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艾云一口气画出好几个字,都是普通的简体字,但我无暇去辨认它们。
导师发出一声柔和的音,几个字消融了,又是一声刺耳的高音,同几个字碰撞,发出了激烈的火花和响声。
他根本没注意我,这使我得以悄悄溜到那面墙上。
正如我没注意到小玉一样。正在我考虑要如何破除他的魔咒时,她扔过来了她的小铲子。
是嘛,真是出人意料。
尽管锈迹斑斑,但是十分坚固耐用。
我集中了前所未有的集中力,将手镯敲向小铲。
手镯里剩下的魔力全部敲入了小铲,它顿时显得熠熠生辉。
魔力立刻引起了导师的注意,他转过头来,正好赶上我一铲斜劈斩裂整个咒文。
“不!”
文字很快炸裂出夺目的闪光。
我们一时还不能判断情况,赢了吗?这样就赢了?
好像是赢了?
导师脸色发白,跌跌撞撞向楼上跑去
“追上。”我跟着艾云,跑到了楼上,还有楼上吗?
这里是顶楼,那么楼上就是露天了。
没错是真的,刺眼的阳光晃得我眯起了眼睛。
艾云脸色也变得煞白。
“怎么啦?”一时我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艾云轻轻敲了我的眼镜片。
我看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大洞。
这简直就是一个黑洞。
“隧道,连通彼岸。”
这么说的话,这就是他在做的吗?
导师望着这个隧道,笑了,稍微笑了。
“虽然不成熟,还不够完美,但是足够一些小怪物到来了。你们迟了!是我赢了!”
“汝,疯狂。”
“随你怎么说,魔法师存活下来了。”
艾云轻咬下唇,挣扎了一会儿。
犹豫的部分结束了,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导师,将他从塔上撞了下去。
我终于感觉到艾云的可怕了,她就这么动手了,把自己的导师,给杀……
“他不会死。”她说,“凭他的法力,在落到塔底之前就能浮起来,但这塔的构造使他只能走楼梯上来。”这为我们争取了很多时间。
“你的话语……”
“我已经没有魔力了。所以再流失也不要紧。”
“那,这个洞要怎么办?封上?怎么做?”
“你来就好。”
我来得了吗,我只见过一次而已啊。
况且,那个空间裂缝,和这个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啊。
我走向那个破洞,拿出我的金属魔杖,深吸一口气。
艾云握住了我的手,我的头脑里立刻失去了别的意识。
我能感觉到的,就只有她的触感,她的温度,以及那只手的一切。
艾云引导着我简单画出几个圈套在裂纹上,然后,又用双螺旋连接起来,导向中心的黑洞。
我在每一支裂缝前端,都贴上了一张魔力卡片,花纹从中吸取魔力点亮。
但是正中间,实在太大了,我实在想象不出怎么样的花纹足以压倒它。
这时,艾云松开我的手,侧耳听去。
“有什么吗?”
“快一点,有什么正在过来。”
“什么?”
“就算你这么说,魔力卡片也用完了,手镯也是,你自己也用尽了。”
“已经没有魔力了?”她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就算画上花纹,也绝对没有办法激活啊。”
从黑色里显现一对碧绿的眼睛,而且越来越近了。
等我看清时,那是一只狼。
我很清楚地感觉到这只狼不普通。
但现在,我仅仅能举起这把铲子,虽然它已经是魔法剑了。
狼伏底身子,我觉得它应该是要扑过来,虽然现在下什么赌注都无所谓了。
“*****************”
从黑暗中传来一阵响声,听起来很柔和,不知为何,我就是感觉这是一种语言。
艾云退后一步,“异界的人。”
他一身漆黑,披着一件斗篷,望了这里一眼,转身走了。
“看来,你的导师想得太好了,异界人并不想来这里。”
“即使如此,还是要尽快封上这个入口,他上来后,一定会引来那些愿意来的。”
我刚刚才想起这把铲,它充满了魔力,虽然我不确定能不能在导出来,但值得一试。
艾云握住我的手,以金属魔杖画下一个螺旋状的符号。
我举起铲子,深吸一口气,用力刺下。
我发现我的感觉格外清晰,我能感到魔力从铲子里流向符文,再沿着螺旋旋出去,再接上裂纹的双螺旋花纹。
我也很快意识到这点魔力并不足以激活这个魔法。
已经没有魔力了,艾云已经耗尽了,魔力卡片也用掉了,手镯,最后的铲子也……
“艾云。”
“没了!我一点也没有了!”
这时,导师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爬楼梯的速度真是超乎寻常。
“啊哈哈,你们已经完了,没有魔力,就休想与我对抗。”
看到艾云那一脸的绝望,我真希望我可以做点什么。
我更用力地握紧铲子,试图从中榨出最后一点魔力,就差一点。
然后,魔力流了出来,如泉水那样源源不断地注入魔法阵。
黑色的线很快收紧,挤压着黑色的洞口。
“不!”导师试图冲过来,接连描画出好几个符号,但好像都没奏效。
“看来,为了从地面生还,您的魔力也用尽了呢。”
他不断挥过正在封锁的黑洞,但完全干涉不了封锁的进程。
洞口封上了,他的阴谋结束了。
后来,艾云联系上了国际魔法协会,在他们的干涉下,我的未来总算是保住了。
他们似乎开了一个长达几周的峰会,来讨论这件事的影响以及魔法师未来的发展。
这件事确定会在魔法师圈子里公开,并引以为戒。虽然有考虑到会引起更多同类行为的产生,但最终还是同意公开更为重要。
对于这位老魔法师的处置,似乎非常残酷,他将被剥夺魔力,成为一个普通人。
那之后,艾云接管了她导师的位置,成为这个地区的魔法行会导师。真是一步登天。当然,她在家里也不再那么不自由了。
小玉仍然在过着她无拘无束的生活,导师对她的期待落空了,她并不想要一个家,至少现在不那么想。
至于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好好学习,补逃掉的课,最近一段时间我是不想再和奇幻世界打交道了。
艾云有来找我,但我们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起最后的魔力是从哪里来的。
艾云说她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为了管理魔法行会的许多事务。
“若汝有麻烦,汝知吾之所在。”
“啊啊,近来我可不打算再爬那座塔了。”
她的眼光阴晴不定,“魔法会吸引来各种东西,有些并不那么友善。”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会被各种麻烦缠上,但我会尽量小心避开的。
“别了,助手XX。”
“别了,艾云。”
她用名字称呼我,虽然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不过这意义深厚。
不,我不打算成为魔法师,我已经把东西全还回去了。
我感受着体内的流动感。
至少,现在没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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